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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自泄露边境军情,的确该杀,但是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使团的正使许彬坚称,他们并非擅作主张……”于谦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反问道:“难不成这种卖国之事,还是朝廷指使他们……”
话说了一半,于谦的身子忽然僵硬起来。
窗外的雨还在继续,入夏的第一场大雨,不仅又急又快,而且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黑云翻腾不止,伴随着不时的雷声,轰隆作响。
将身子轻轻的靠在椅背上,右手紧紧的握着扶手,于谦的脸色却仍旧古井无波。
他的声音不复方才的愤怒与昂扬,反而奇怪的多了几分平和。
“是,太上皇?”
虽是问句,但却并没有太多疑问的口气。
俞士悦谨慎的道:“许彬自称是受命而为,但是使团的另外两个人,却矢口否认,萧维祯说一切是许彬主使,张軏则连泄露军情之罪也不肯认。”
“正因于此,天子才迟迟不肯将此案的内情公之于众。”
于谦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右手上的青筋却隐隐凸起,问道:“有证据吗?”
俞士悦摇了摇头,道:“许彬称此事乃是校尉袁彬居中联络,信物是上皇随身的一柄金刀,但是袁彬现在远在迤北,那金刀也在袁彬身上,所以目前来看,的确是许彬空口无凭。”
这应该算是个好消息,但是于谦的神情却反而严肃起来,他直起身子,紧紧的盯着俞士悦问道。
“那依仕朝兄所见,此事是真是假?”
这……
俞士悦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答道。
“事关重大,不敢妄言,老夫看过许彬的供词,倒是有诸多细节,但是毕竟没有证据能够佐证他所说的话,一切,还要等最终的结论。”
虽然说,在心中,俞士悦是倾向于认为,许彬说的是实话的,但是这毕竟只是他基于对许彬的了解而做出的猜测,做不得数。
涉及这种事情,没有确凿的证据,即便是再好的老友,也不敢随意乱说。
然而,于谦听完之后,神色却复杂之极。
因为他想起了另一件事,他想起了早在今上登基之前,自己亲手送上去的那份黄纸文书。
如今的情形,和当时是何等的相似。
当时那份文书,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但是知道的所有人,都无一例外的否认了它。
这次的事情,会和上次一样吗?
书房当中重新陷入了寂静,雨打芭蕉的声音叮叮咚咚,本该让人心境平和,但是这个时候,两个人谁也心绪也平静不下来。
良久之后,于谦起身拱手道:“多谢仕朝兄如实相告,于某明白了。”
俞士悦眉头一皱。
明白了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