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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立鑫跟着文连姬和杨若谦走进会议室，被恢弘大气的装潢震了震。
“坐。”杨若谦这次没在主位上，随意找了把椅子就坐下，“两位以后就是相互合作的关系了，昨天见过一面，互相也算认识，对接方面有没有问题？”
在家里就做过功课的宋立鑫想也没想，答道：“没有问题！”
谨记员工守则的文连姬则是用力点头：“杨总，我还有些问题……”
虽说昨天面试时文连姬在现场，还看过对方简历，但下班之后她就谨遵守则，不去思考工作相关的问题。现在刚上班，有些疑惑是理所当然的。
“行，有什么不懂的现在就问。”杨若谦笑了一声。
看着两人的对话，宋立鑫再一次傻了。
为什么一个员工可以理所当然的告诉老板自己工作准备不充分，老板还理所当然的表示理解？
岿光集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员工居然可以直接当着老板的面说自己没有准备好？
在以前的工作环境中，就算没有准备好，面对领导的盘问时也必须说完全准备好了，否则必然会迎来一顿痛骂。
这就是私企的工作环境吗？
可从各种新闻来看，私企的待遇和工作环境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处于所有类型企业中最差的那一档吗？
难道是谣传？
文连姬得到老板的支持，转过头看着宋立鑫，问道：“我想知道从哪里可以看到你以前在电视台做的节目，我想看一下，方便更好的确定你接下来的路线。”
“哦，哦……没问题。”宋立鑫赶紧收回思绪，点头道，“不过电视台倒闭了，网站也关了，我只在我的电脑上存了一些本地文件。也不是很多，就几个视频而已，可以吗？”
文连姬打开电脑，说道：“几个视频就够了，传给我和杨总吧，加一下微信。”
“好，我这就传。”
没过多久，视频被传到了文连姬和杨若谦的电脑里，两人点开文件，认真的看了起来。
会议室里顿时陷入了沉默。
宋立鑫止不住心里痒痒，犹豫半天，还是试探的开口问道：“杨总，文姐。我，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可以吗？”
“有不懂的事情大胆问，不用憋在心里。”杨若谦淡淡开口，“我们公司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如果大家都把问题憋在心里，自己想到解决办法，不来问他这个老板，他还怎么用错误答案去误导员工？
万一让员工自己琢磨出了问题的正确解决方法，岂不是大事不妙？
“好，好的。”宋立鑫连道，“就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守则，我有一些不懂的地方。”
员工守则的问题？
杨若谦奇怪的抬头：“员工守则应该写的比较清楚了吧？是哪里表述的有歧义吗？”
“没有没有，就是有一些条例我不太理解。”宋立鑫快速摇头，“比如这第一条，呃，公司不允许早到迟退？”
“不允许早到迟退，没有问题。经过我们专业的计算，这样做有助于提高员工的工作效率。”杨若谦眼睛都没抬，“还有什么问题吗？”
迟到早退有助于提高员工的工作效率……
专业计算……
很好，如果是这样，那他确实对员工守则没有多大问题了。
有问题的可能是宋立鑫他自己，以及过去几十年来的世界观。
同一时间，文连姬也看完了视频，眼神有些复杂。
宋立鑫在电视台做的节目，就是些很普通的采访栏目，基本没有多少爆点，但也做的十分标准，十分的千篇一律。
这种东西拿去做直播，想都不用想都会直接暴毙。
但哪怕心中有很多想法，文连姬也很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定位，知道自己需要积攒经验，于是对杨若谦说道：“杨总，您有什么看法吗？”
处处碰壁的宋立鑫也投来求知若渴的目光，期望领导们能给出一点建设性意见。
“杨总，您尽管说，我能改的地方一定改。”
然而，杨若谦的目光看似平静，内心早就乐开了花。
看法？改进？
除了满意之外，没有其他看法。
宋立鑫的直播内容完全符合杨若谦去娱乐化的想法，催眠效果比安眠药还强，堪比上课时数学老师讲课的魔音。
字正腔圆的播音风，十年前的古早新闻播报方式，光是听着都让人心中烦躁，恨不得直接爬进屏幕把说话的那人打一顿。
绝对是五千万之姿，保底也有五百万。
剩下最后五百万不到的贷款有还清的希望了！
果然，经历一次失败之后，第二次失败就不再困难。
“我看着还行，没什么好改的，就这样吧。”杨若谦压制住即将还清贷款的激动，拍板道，“保持你自己的风格，我们给你拟一组街头采访的问题，今天下午就进行首播！”
文连姬心中本来充满疑惑，期待着老板能够提出一些能够扭转局面的方法，没想到老板却给出了这样的评价，差点就绷不住了。
还行？！
没有什么好改的了？！
在直播里玩新闻联播真的玩得转吗？
一个标志的人，用标准的普通话，对路人问一个无聊的问题，路人给出一个谁都能想到的答案……
这样的内容连当电子榨菜都不够格吧！
不，不对。自己这个新人都能想到的问题，杨总一定也想得到，所以他的想法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仔细分析一下老板的话，他只认可了宋立鑫的风格，而不是内容。所以老板一定是希望通过宋立鑫这种复古的风格，配合上整活的问题，营造出一种反差感，以此来吸引观众。
一定是这样！
文连姬想通之后，顿时放松下来，微笑道：“对，保持住你的直播风格就行，最关键的还在内容方面，听听老板怎么给你安排采访问题吧。”
说完，经纪人妹子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杨若谦。
“街头采访的问题我已经想好了。”杨若谦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A4纸，摆在会议厅的大桌上，“这些问题深入涉及到当今普通人的方方面面，囊括情感、爱好、生活、社交、回忆、梦想、经历以及家庭。”
这么全面？
文连姬对这些问题的好奇程度甚至超越了宋立鑫，她连忙把A4纸拿过来，迫不及待的阅读起老板亲自设计出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请问你对社会做出过最有意义的事情是什么？”
“……？”心里如被猫抓般痒痒的文连姬看到这个问题之后，大脑顿时宕机了。
此刻她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啊？
杨总真的要把新闻播报那套原封不动的搬进直播？
不，未必。
或许这个问题只是接下来一连串问题的开场白，是整活开始的前奏……
文连姬稳住心态，继续往下看去。
“问题2：你觉得找女朋友最重要的是什么？”
“问题3：你喜欢什么体育运动？”
“问题4：你有男／女朋友吗？”
“问题5：你创过业吗？”
“问题6：你做过什么事情帮来帮你父亲缓解压力？”
“问题7：……”
文连姬看着这些问题，越看心态越崩。
这都啥跟啥啊？
也太无聊了吧，哪会有观众耐的住性子看这么无聊的提问啊？
既没有有趣的爆点，也不会过多涉及到他人的隐私，甚至有些问题还戳中当下年轻人压力最大的痛处。比如为社会做贡献，再比如缓解父母压力，又或是创业等等问题。
当代独生子女偏多，赡养父母的压力极大，创业又非常难以成功……生活本就艰辛，你还来问一句为社会做过什么贡献，这不是纯纯找抽吗？
每一个问题无聊不说，还尽让人产生焦虑。
谁会看啊？
与文连姬一脸懵逼的反应不同，宋立鑫看到这些问题的时候立刻两眼放光，要不是看在经纪人妹子紧紧攥着那张A4纸，他都恨不得直接把这份采访问题抓到手上，仔细揣摩了！
之前面试时，宋立鑫曾说过，他的梦想是深入街头巷尾，在烟火气中和形形色色的人交互，把来自五湖四海，不同人的日常生活想法在屏幕上分享出来。
这番话，并不完全是在应付面试。
其中确实有他的真情实感在里面，只不过迫于现实的压力，只能不得已放弃掉。在拿到这份高薪高待遇的工作后，宋立鑫已经做好全面迎合市场，加班加点工作的准备了。
而现在，杨总竟然拿出了这么一份采访问题？！
原来……杨总真的是在支持自己的梦想？
“杨总，这，这……”宋立鑫激动的话都要说不出，“您……”
“怎么了？有意见可以直说。”杨若谦合上笔记本电脑，“你作为之前的从业者，经验丰富，尽管畅所欲言。”
“没有，杨总，我没有任何意见！谢谢您，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看着新员工感激涕零的样子，杨若谦颇感无奈。
至于不至于不？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肉麻。
杨若谦让自己的神色保持着平稳：“没问题就行，收拾收拾，午休之后我们就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