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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立鑫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抬起头，看见杨若谦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你先来说说，当时为什么想学新闻专业，为什么想加入这个行业？”杨若谦给宋立鑫斟满了一杯水，再次安抚他，“不用紧张，想好再说。”
为什么想学新闻专业？
加入媒体行业的原因？
并不是职场新人的宋立鑫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种问题，通常是谈梦想的前奏，而满嘴梦想的老板，通常是要给员工画大饼的。
宋立鑫咬紧了牙关——就算是吃老板画的大饼，也好过继续送外卖！至少还能回到自己喜欢的行业！
“因为梦想！”宋立鑫竭尽全力的揣测着杨若谦的心思，想尽可能给出他想要的回答，以保住这个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我想深入街头巷尾，在烟火气中去和形形色色的人交互，把来自五湖四海，不同人的生活在屏幕上分享出来。我，我想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正认真做笔记的文连姬听得一愣。
什么玩意？
这些东西听上去就很无聊啊！这么说真不怕直接被赶出去？
而且这人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是闹什么，我们杨总很凭亿近人的好不好？
然而，文连姬听着不对劲的东西，在杨若谦耳中便不是那么回事了。
瞧瞧，人家宋立鑫的悟性多高，什么深入街头巷尾，什么烟火气，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什么形形色色的人，这不就是最无聊的，每次在电视上看到都忍不住昏昏欲睡的新闻采访环节吗？
上道，太上道了。
有这样的思想，不怕你不扑街。
“好，很有个性！”杨若谦欣慰的点头，“很好，在我们公司，有个性就是最大的优点。只要你坚持你这个梦想，无论遭遇多大挫折都不动摇，你就可以成为我们岿光集团的一份子了。”
无论遭遇多大挫折都不动摇……
宋立鑫听到这种话，更加相信眼前这个杨总非常喜欢给员工画饼——这份工作的底薪绝对高不到哪里去，薪资组成恐怕全靠提成。
若不是低底薪，公司亏损的风险极小，哪有老板会说这种话？
但……哪怕只有一千底薪，也认了！
只要能回到这个行业。
“没问题，杨总。我会牢记您的这番话。”宋立鑫用力点头。
看杨总这个态度，工作岗位应该是没问题的……接下来，应该就到最重要的薪资环节了。
“好，那么我们就来谈谈你的薪资待遇吧。”杨若谦拿出一份合同，递给宋立鑫，“这是我们公司针对你个人情况，定制的劳动合同，你仔细看一下，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
宋立鑫接过合同，迫不及待的翻开，想看看自己的底薪到底有多少。
他的眼睛一扫，就定格在了一串数字的开头上。
底薪那栏，开头明晃晃的写着数字“一”。
一千块，和自己心里的预期差不多，还好还好。
然而，等他看完整串数字后，整个人就有些不淡定了。
因为那个“一”后面跟的字不是“千”，而是“万”！
底薪一万？！
宋立鑫揉了揉眼睛，难道自己看错了？
他再仔细看了一遍，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
合同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他的无责保底底薪，在税后是10000元，而且每月没有绩效压力，获取提成不需要有任何业绩，哪怕只赚了10块钱流水，也能够拿到完整的40％的提成！
而且那福利待遇，什么五险一金，伙食车补房补，能拉满的全部都拉满了……
自己之前在电视台工作的时候，待遇都没这么好！
岿光集团是一家私企啊！
宋立鑫感觉自己的常识受到了严重挑战，怀疑是不是这家公司写错了工资待遇。
他抬起头，把合同推回给杨若谦，不太确定的问道：“杨总，您是不是拿错合同了？”
合同有错？
不应该吧，这份合同可是被丁道义反反复复看过好几遍的，基本不存在出错的可能。
“你对合同的哪部分有疑惑？”杨若谦看着宋立鑫的表情，大致扫了眼合同上的内容，“是工资待遇方面的问题还是其他方面的问题？”
“我……我是想问一下，这个底薪是不是写错了？”宋立鑫指着合同上的数字，有些结巴，“每月一万，这会不会有些太高了？”
杨若谦听了，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人怎么了，有那么高工资你不赶快签字拿下，居然还把合同推过来问老板是不是工资开高了？
真不怕老板咔咔两刀给你工资对半砍掉啊？
为了让员工在非娱乐化的死路上毫无后顾之忧的一去不复返，杨若谦必须开出足够高的工资，而且不能让员工有业绩压力。
否则到最后他们肯定会因为压力过大，而不得不转向更能盈利更能吸粉的娱乐性直播。
这就和十八线艺人培养计划南辕北辙了。
杨若谦拿起宋立鑫的简历，翻到了工作经历的部分，指着其中一行，反问道：“你之前在电视台工作的时候，不是每个月拿八千块，年底还有三万的年终奖吗？”
“啊，对，对啊……”宋立鑫下意识答道。
可是这和自己现在拿多少工资有什么关系？
杨若谦听着宋立鑫的回答，面无表情的胡扯道：“既然你重新回到这个行业，难道就不想往更高处发展吗？如果天天为生计所迫，你又要怎么实现你的梦想？而且换工作之后薪水待遇比旧公司好，不应该是行业常识吗？”
这番惊爆言论一出，不光是宋立鑫，就连在一边记笔记的文连姬都差点被惊掉了下巴。
换工作涨薪，那应该是跳槽才是这种情况吧？
因为行业萎缩导致的失业，再就业之后的待遇基本不会比原来更好的啊？
老板不可能不知道这种事，他一定有别的用意！
这是文连姬心中浮现出的想法。
但具体是什么打算，她还不清楚。必须等到面试结束后和邵一奇、翁子琴商量一下，才能弄明白杨总的用意。
宋立鑫激动的手都颤抖了，他对着合同左看右看，忍不住再一次问道：“杨总，这份合同，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吗？”
就在刚刚，他居然还认为杨若谦在给他画大饼，却没想到人家真的拿出一张货真价实，还塞满肉料的馅饼！
自己居然是以小人之心在度君子之腹……
宋立鑫对杨若谦的情绪，瞬间从忍耐变为了愧疚。
老板一直在强调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做有意义的事情。
可自己呢？被生活打败了斗志，失去了当初的激情，只剩下一片麻木……当别人再提起梦想时，自己居然本能地认为对方在忽悠自己。
以后必须得好好努力工作，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份工资，怎么对得起杨总的一片期望？
“没有问题。”杨若谦点点头，“只要你签了，以后就是我们岿光集团一员了。”
宋立鑫没有丝毫犹豫，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跳出来了，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满腔热血的中二时期。
现在，那股热血好似要重新燃起来了一样！
“杨总，我什么时候入职，什么时候工作？”宋立鑫找回了初入新闻行业时的那番激情，此时他动力十足，“我这边什么时候都方便。”
“不要操之过急。”杨若谦站起身，轻轻拍了一下宋立鑫的肩膀，“明天我们讨论讨论，安排安排你街头采访的问题以及地段的问题，再说具体工作的事情。今天你就先回家，把员工守则看一遍，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谢谢杨总，谢谢杨总！”
……
下午，回到家里时，宋立鑫还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
疼。
没有在做梦。
自己居然被高薪录用了，而且还能从事喜欢的行业，而且还没有业绩压力？
“老公，怎么了，今天的面试不顺利？”一个面容稍带憔悴的少妇听到开门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没事的，家里还有些存款，我也能出去找工作，儿子这个月的奶粉钱够了……”
宋立鑫用力摇摇头，对自己妻子说道：“我被录用了！”
“那你傻愣在那做什么，吓死我了。”妻子顿时笑了起来，“是工资不高吗？没事，我们过的节俭一点就行了，又不是没吃过苦。”
现在整个传统媒体哀鸿遍野，就算自己丈夫重新回到这个行业，薪资待遇肯定也大不如前。最乐观的预估，工资最多不过4000一个月，而且肯定又忙又累。
“老板给我开了一万块钱的无责保底工资。”宋立鑫咽了一口唾液，“我，我有点受宠若惊……”
“一万？”习惯了一地鸡毛生活的妻子此刻也忍不住惊呼一声，“你千万别被骗了啊，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被生活折磨久了，突然之间落下这么个好消息，她居然还有些不敢接受。
“那是家大公司，骗我一个小小的员工没有意义。”宋立鑫把劳动合同小心的藏进家中的文件柜里，“不过我掂量了下他们的员工守则，很厚一沓，工作应该不会轻松。”
但没有关系，拿这么高的工资，享受这么好的福利待遇，工作就算再累再苦，他也认了！
妻子十分不放心的嘱咐道：“你一定要认真看，千万不能在哪里不小心违反了公司规则，惹老板不高兴。”
这种大大方方开出高薪的私企老板，对手下员工肯定也十分严苛！
宋立鑫赞同了妻子的观点：“这就看。”
说着，宋立鑫拿出员工守则，翻开了第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