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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当然日益燥热,但更躁热的乃是人心。
从赵官家又一次‘凯旋东京’算起,已经近一月了,而这一次宋金对战虽然有些不如上次那么激动人心,却毫无疑问是靖康以来局面最好的一次,因为金人根本就没有取得任何进展,直接在潼关就被夹的主动放弃侵攻意图。
所有人都在议论,所有人都在猜度,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都认可一种说法,那就是得益于那位‘当世重耳、再世光武’一般的官家,大宋终于不必为亡国灭种而惊惧了,最起码可以回到黄河一线,缓缓图之、从容图之。
换言之,黄河以南安全了,东京城安全了!
因为这种思潮,越来越多的豪门富户们从扬州、南阳,甚至巴蜀折返,越来越多的商贾从南方汇集,越来越多的地方重臣迫不及待的通过各种方式在东京展示存在感。
而被胡铨按照登基时劝进表内容吹成‘当世重耳、再世光武’的赵官家,时隔一月,眼见着金人毫无动静,而夏日却又将至,也是不免渐渐起了安逸之心。
不过,有意思的事情是,所谓安逸之心到了赵官家这里,却是表现为这位官家开始越来越多插手起了日常政务……这是一个年轻官家和平年代自然而然的趋势与举止,故此,宰执们虽然觉得官家有些操切,但还是尽量予以了配合。
“汴河桥梁重修……这是自然,几座浮桥摆在那里,既不方便路上交通也不方便水上交通,但能不能把桥修的高些?”东京皇宫文德殿,在宰执重臣们讨论完一些大的事情以后,专门带着几份札子来议事的赵玖也拿起了最上面一份,然后正色相对四名宰执之一的陈规。
“臣冒昧猜度,官家的意思是想要在汴河修几座能过轮船的大桥,方便日后水军通行?”陈规并没有任何惊讶。
“不错。”赵玖即刻颔首。
“修不了。”陈规坦诚以对。“这么高的拱,不知道桥要起多长,而且还是四五座……这番人力物力,倒不如在城北专门挖一条新沟渠专供军用省事。”
“……朕知道了。”赵玖尴尬了片刻,旋即恢复正常。“还有一件事情,说是返京诸多民户,发现自家宅邸毁坏,又有被人占据的……此事许多人都来给朕说,还望开封府须妥善处置。”
陈规愈发无奈:“官家,此事妥善不了……靖康之变,连续四载战乱,到去年东京方才渐渐安定,毁了宅邸倒也罢了,反正东京空宅子颇多,可以适当分划安排,但被人据了宅邸的事端就难了,因为宅邸被据固然是真的,可据人宅邸的也多半有东京留守司与后来朝廷准许,如何能妥善?”
此言一出,莫说赵玖,便是其余宰执与殿中立着的其他重臣也都无声……毕竟嘛,首先这事是有法理困境的,着实是一团烂账;其次,昔日在东京有宅邸,如今又有精力专门来要的,不是贵人大臣就是富豪大户,而且还能找到赵官家来说此事,那就更不用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