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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州的普渡寺本就地位超然,这些时日更是香火鼎盛,香客往来有如云织,最妙的是外来客,出手大方,一个抵得栖州本地信徒十个。
有心人要是将栖州这方小城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逛个一遍,便会发现,除却榷场,最热闹的地方当属普渡寺,真是从山门外的街道一路热闹到三殿中。香客多,就招来各种小摊贩,卖吃食凉饮的,卖雨伞草帽的,卖香烛纸钱的,卖唱卖笑有伤风化的……唔,还有支着桌说书拍新知州马屁的,真会做人。
正热闹间,就见街那头来了几个趾高气扬的鲜衣贵公子,头上戴的金银玉冠,腰间挂得金银玉佩,扇子吊着金银玉坠,脸上敷着粉,鬓边插金花,左边牵着狗,右边带恶奴。
当中那个小公子,生得俊俏,小脸蛋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白,嘴角带笑意,眼尾染风流,明明生得一管秀鼻,愣是用鼻孔示人。
“闪开闪开,别挡道,绊着我家郎君,一个个将你们投进大牢清臭水沟。”
栖州这帮子刁民脾性本就不好,这些时日受了新知州的弹压,憋了一肚子鸟气,他们正卖东西坑外路人赚银赚得高兴,哪来的花衣郎跑来耀武扬威。
里头一个赤膊卖汤圆,将葫芦瓢一扔,就想跳出骂人,旁边说书的忙拉住他:“阿郎,不可,这不是寻常富家子弟。”
“那是个什么人?”卖汤圆的怒问。
说书的道:“哟,这位可真是阎君他亲戚,是咱知州的小舅子,最是惹不得。阿郎不知,咱们那小知州心狠手辣,年纪小小,行事老道。唯有一点,他惧内,所谓东西南北风,最难消受枕边风。”
卖汤圆色变:“这个舅兄倒摆得好大的威风。”栖州多少年没出过这等人物,以往这边开颜料铺的,没过多久就能招来贼、盗,再有钱也得缩着尾巴做人。
说书的笑道:“阿郎,剑开两边刃,咱们这地界,当官的不办事时贼凶,匪盗缩了,这些衙内贵公子又抖了起来。”
卖汤圆的给说书的煮了几个汤圆,愤恨道:“说来说去,只我等可怜。”
“何尝不是。”说书的哈哈一笑,又道,“咱们小知州的小舅子出身侯府,听闻在京中便是有名姓的纨绔子弟,长这般大,就没正经读过书,成日带着小厮儿在街头厮混,侯府也不加以管束,以至除却吃喝玩乐,那是样样不会。”
“他怎来了栖州?”
“这我便不知,这位小舅子来了栖州后照样正经事不干,只管在街集游荡,咱栖州又没好的去处,他挑不到的好玩来,只嫌无趣。”说书的摇摇头,“不过,倒没听说干过欺男霸女之事。”
卖汤圆冷笑:“纵他干了,他妹夫一袖子掩了,又有哪个晓得。”
他们说话间,一个狗腿拎了一面锣,呛呛呛地敲了几下,一条道上的人面面相觑,不知他要干什么。
狗腿清清喉咙,道:“尔等听好,明日,我家娘子要来普渡寺进香还愿,你们这栖州贼多无赖多,为免冲撞,明日这处净禁,你们卖水卖汤,去别处,这边不让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