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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皇和今上真是坑死卫家了,皇家赐婚天大的体面,谁知这体面竟还带着毒。他因着皇家,没了一个儿子,翻年翻篇的,还要送一个孙女婿?
“若是不妥,舍个老脸出去求了上皇退了这桩亲事,如何?”卫询与国夫人道,“自污也无妨啊,就说咱家丫头染了病,沾了邪,在家关个三年两载,再给繁丫头配人家,门第无妨,挑个人品可靠的便成。”
国夫人将茶杯递给管嬷嬷:“皇家赐的婚哪是说折就折的。你就是心气不顺,才说这种气话。”她叹口气,“细琢磨,论亲,楼淮祀是今上正经的外甥,是上皇不打折扣的亲外孙,哪一个不比自家亲近?他们舍得叫阿祀去栖州,自有十全之策。”
“世上岂有十全之策?”卫询冷笑,低声道,“皇家人的情义,重时逾山,轻时泡影,做不得准。”
国夫人也有些丧气,道:“我还当咱们家繁丫头是个有运道的,竟要跌个跟头。”
卫筝与许氏这对夫妇全不知此事的凶险之处,两人还挺乐呵的,栖州的知州啊,女婿才多大啊,啊呀,飞黄腾达不外如是,细数数,古往今来也没几个,大出息啊。
就是这一去三四年,婚事可怎生好?先办吧,仓促了仓促了,后办吧,又嫌长。
许氏笑眯眯道:“成婚又不是我们一家事,也不知楼家是个什么打算。”
卫筝想想女婿就要远离,很是不舍,摇头叹气:“虽有大出息,外任也是辛苦,我和女婿都不及好好相处交谈,唉,他远去栖州,我们翁婿有失亲近啊。”
许氏也是忧心忡忡:“这一别三四年的,寄个信都不便,楼家门风虽好,这时长日久,阿祀又是少年,难保身边清净。”
卫筝不以为然:“有几个丫环侍婢的不妨事。”
许氏圆润的脸微微一垮,有些不乐意:“真是男人家才说得出口的话。”
卫筝理理鬓角,语重心长:“你们女人只会对于后宅之事斤斤计较。”又叹口气。“听说栖州这地界精穷精穷,我们要不要备个几车的奇珍给他带上?”
许氏一边应一边肚里打鼓,贤惠归贤惠,就算未来女婿身边有人,好歹也要掌掌眼,万一弄个妖精似得在身边那还得了,再想想路远山高、鞭长莫及,真是令人放心不下。
于氏日日与家中的一窝小妾斗,早练就一身神功,很是看不上嫂子的忧虑,出主意道:“什么大不了的事。依我说,咱们家繁繁年小,还不知事呢,能懂什么?鲜鲜灵灵枝头新桃。还得我们这些熬得昏浊发黄的鱼眼珠帮她搭搭手。这种事,从来没有千日防贼的,防也防不住,只是,门啊窗啊的总要关关好。侄女婿这一上任,身边总要伺侯的人,婆子啊、丫环啊、吃穿洒扫哪样离得人?咱家先下手为强,先塞个十个八个的下人给他,宁可富余,也不要缺了,干吃饭不干活也不算是事。”
许氏听得连连点头。
于氏得意,又笑:“更别挑生得好,拣那些有年纪的、不周正的,眼小鼻大粗脸皮的,腰圆手糙死脑壳的。既是做活,就老实洗衣叠被去。”
“弟妹说得甚是。”许氏又有点担忧道,“这平头正脸的也放一二个在身边,不然客来来个粗婆子奉茶,好似有些不雅。”